陡坡彻底消失在视线里，殷梨白这才回头看着前方。
“那徐昕的车子什么时候能开回去？”反正卓曦开着车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，她自动忽视他的警告。
想到把徐昕的车子孤零零丢在别人家院子，就拟人化的觉得它很可怜。
“你再不闭嘴，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去，舍不得的话，你自己去开？”卓曦怎么觉得这妮子就是故意找茬的，聒噪死了。
“好心没好报！”殷梨白碎碎念，不情愿的闭上嘴巴。
她就是故意想和他说说话，怕他一个人开车会犯困。
她以往和秦霈坐车的时候，他就一直拉着她聊天什么的。
徐昕也会找话题逗她说话，这块千年含铁难道是月球来的，什么人呐？
可是她还真有个问题想知道答案，想想和他一起上班三天半，他只和自己说过“要去就自己去吧，我还有事。”这一句工作以外的话。
如果现在不问，以后很难找到机会了。
“我最后再说一句，可以吗？就最后一个问题。”没安静几分钟的殷梨白再次开口。
“问完闭嘴！”专注开车的某人言简意赅。
“你为什么选我接替文秘书的工作？”某人小心翼翼地抛出问题。
她记得江怡蓉的样子，自己和她一点都不像，所以她对卓昊的臆断不以为然。
她好奇的是除了文素的推荐外，还有没有一点他对她态度改观的原因在里面。
“你不是在复习考研吗？文素产假结束时，你应该也金榜题名了吧！”某人多一秒考虑都没有，据实以答。
“这样啊？”殷梨白突然觉得好失望，原来理由只是这么简单。
是她想太多了吗？讪讪地看了看黑暗中卓曦侧脸的剪影，他看起来已经没有半点说话的兴致了。
许是一个人呆时间太长了，周末的时候她经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，现在有个人在旁边不能说话也不想说话，觉得真浪费。
好无聊啊！他让自己闭嘴，可没说不允许她动吧。
她凑近车子的控制台研究了半晌儿，终于找到音乐播放钮，按了下去。
音乐响起，卓曦倒没有干涉，她放心地倒在靠背上惬意地张开耳朵。
汽车奔驰在宽阔的高速路上，车前灯把黑夜照出个流动的雪亮的扇形大窟窿。
音响里汪峰用他将破未破的嗓音嘶吼：“如果有一天，我悄然离去，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……”
殷梨白听得情绪激昂，不由得尖着嗓子跟着低吼起来。
“难听死了！”一直未有动静的卓曦听殷梨白唱歌听得起了鸡皮疙瘩，忍不住制止。
“怎么会呢，你不觉得他唱得很悲壮吗？”殷梨白讶异地问，这么好听的歌也挑剔，口味太刁了吧！
“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？”卓曦气结，“我说的是你把人家唱得好好一首歌给糟蹋了！”
“哼！”殷梨白不甘地瞪了他一眼，却没再好意思跟着哼唱。
一曲终了，殷梨白听得意犹未尽，但凡觉得好听的歌，她总会反复循环着听。
便请求卓曦：“再来一遍！”她懒得去研究按键，而他方向盘上应该有回放键。
卓曦不疾不徐地回答：“自己打去电台去，跟人家说你还要再听一遍，看人家怎么说！”
听他一说，殷梨白才注意到刚才听的歌是电台播放的，亏她一直以为是CD。
于是尴尬地笑了笑：“嘿嘿，那就算了！”心里同时腹诽：这么严肃个人也有幽默的一面嘛！
卓曦心里也跟着笑了笑。
转念一寻思，这一晚上心思被她牵动好几回，被她逗乐了好几次，算怎么回事？
不让说话，不让唱歌，殷梨白百无聊赖地盯着车头前方的雪亮灯光发呆。
按照这个速度回到梦想小镇，应该用不了她去时的一半时间。
没一会儿，她就像被催眠了似的越来越困，止不住的打哈欠。
不知卓曦是否也一样困，要赶着回家休息，只觉车速越来越快。
车子驶入理想小镇外的道路，她脑边的瞌睡虫跑了大半。
这个点就回到公寓的话，洗完澡后还有时间再看会儿书呢。
看卓曦熟门熟路的驶进小区，她突觉尴尬起来。
虽说徐昕应该知会过卓曦她的住处，可是想不到有天他会送她回家。
工作是靠了徐昕的面子，开的车是徐昕的，房子还是徐昕提供的，关键中的关键是这房子以前还是他的。
这个事实放在平时她也就装聋作哑接受着，可如今让卓曦这样堂而皇之的送到家门口，她还真是淡定不下去了。
所以，车子在单元门口停下来时，她的头再也抬不起来。
“谢谢曦总，您慢走！”她的语速快到极点，声音也小得如蚊子哼哼，而且还是对着副驾驶这边的门说的，话还没说完，人已经站在车外了。
只等着卓曦车一走，她就立马回屋。
可是卓曦没有即刻就走，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下了车，抬头看了看他原先住过的公寓。
他想干什么？殷梨白不解地看着他，就见他变戏法似的提了个精致的小竹篮给她递过来。
“什么？”她虽然满心狐疑，双手却听话地接过篮子。
卓曦没有直接回答是什么，只在合上车门前隔着车对她说：“下回想吃什么就吃，没有什么好顾忌的！”说完留下兀自发愣的殷梨白驱车离去。
殷梨白揭开竹篮盖子，旋即明白卓曦临走时说的“下回想吃就吃，不用顾忌什么”是什么意思。
竹篮里放了满满一篮猕猴桃，看样子是把刚才卓家宴客厅里剩余的都给她打包来了。
她脸颊倏地一热，难道他看见她吃猕猴桃意犹未尽的样子？
她捂着一晚上来冷热交替无数次的脸颊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一个口口声声提醒她身份的人，怎么还会关注她的举动，关心她的喜好？
还有，回来的路上他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，会因为卓老夫人用他的礼物给自己的当配件而报复自己。
不过，这应该是自己过于小家子气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？
想想一个资产上千亿集团总裁，只要祖母高兴，哪会在意区区几十万小钱？
还有最重要的是，他下车的时候，也没有对她住在徐昕的公寓表现出鄙夷的神色。
早知道他不会鄙夷，就不用尴尬了，殷梨白厚着脸皮想。
看看眼前一整篮子诱人的猕猴桃，才发现肚子还饿着呢。
于是欢快地去厨房取来盘子、刀子和小勺，一口气又吃了几个猕猴桃，这才哼唱着，“如果有一天，我悄然离去，请把我留在……留在这春天里……”去浴室洗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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